时间: 2024-08-08 01:28:47 | 作者: 产品中心
田间地头,扎个架子就能成活。不很需求办理,耐旱又耐热,旺盛繁荣地扎根在齐鲁大地上,繁殖出一个浩荡的豆角宗族。
任意的新鲜,杂乱的舒展,叫人回想到口腹被其牢牢占据长达数月的去岁、前年、大前年……有回忆以来的历年——好像自有回忆时,就有豆角了,就条件反射般企图延迟:能不吃吗先?
先是清炒豆角。大铁锅里,豆角慢炖,炖得肥肥扁扁的,软软连绵的,又留一点点脆。适可而止的火候,适可而止的绵软。
甫吃豆角,滋味很新鲜,尤其是把豆角满满当当地塞进刚出锅的大馒头里,馒头很奇妙地掰成三折而互连,每一层都塞满,汤汁渗透绵密疏松的发面,再剥瓣新蒜就着。简直是山东豪宕版豆角汉堡。
干煸豆角无汤汁,最好拿来卷煎饼。蒜末和干辣椒激发了豆角的天然野性,油盐酱醋又添了浓郁滋味,整道菜火热劲爽,香浓四溢,很有资料荤食的口感,再开瓶啤酒,最是夏天逍遥。
蒸豆角,切小段、拌面粉、上笼屉,简略蒸出来,浇上香油蒜泥,人的口腹,就有了鲜美的欢愉。
再是豆角炒肉。有时是豆角炖排骨,盖饭;有时是豆角斜切炒肉丝;有时是豆角茄子肉片;可捱个三两天而不腻。
旺盛的豆角激发了姥姥繁荣的创造欲,在山东的大锅灶、有限的时令资料里闪转腾挪,奇思妙想,后来逐步剑走偏锋,益发新意起来:
嫩豆角凉拌豆角京彩,豆角切成一段段,开水里焯熟,笊篱捞起来,码在盘里,铺上白线切割好的松花蛋,浇上酱油醋蒜汁,端上桌来,竟然也很受欢迎;老豆角剁的碎碎的,掺了豆面和豆渣,做当地美食“渣豆腐”,幽香的一点儿甜味,低油低脂的,很能够推行做养分减脂餐;豆角煎蛋,怎么说呢,没有葱花煎蛋那么香,吃个新鲜;豆角焖饭,是姥姥跟着街坊学来的(为了豆角,姥姥费尽心思四处学艺),用马铃薯块、胡萝卜丁、肉丁、豆角段,加点猪油和糯米,焖米饭,相似手抓饭,滋味挺好。
姥姥还心血来潮学南边,腌酸豆角。不过她那个泡腊八蒜和黄瓜咸菜的陶罐,好像并不承受这心血来潮。酸豆角宣告失利,但酸豆角的好吃又下饭是真的。当外地邮购的酸豆角成包入户,与新鲜豆角餐桌会师、比盘齐会时,若它们有思维,互相大约都会震动:“这么多了,还买我?”“看来我还不够多?”
餐桌上,豆角总是出现地猝不及防,一起又大方爽性,像跟你挥手致意,毫不讳饰——不像马铃薯丝里的姜丝、红烧鸡块里的大料,荫蔽着等候匿伏你。豆角那种坦坦荡荡的自傲气质,也多少减免了厌恶。
咱们戏弄说山东卫视台标便是一把豆角。尽管知道那既标志着九曲黄河,又是好客山东的“S”拼音,但每当豆角盛产的夏天,看电视都不忍直视:真实神似豆角!
吃多了豆角,人也变得“眼中皆豆角”起来。有一次新潮酷玩的表弟拿了一根黄绿色的数据线走来,我跳起来问:哪里摘来的豆角?
摘豆角是很好玩儿的,悄悄一拽一拉,就滑落下来,我最喜欢把它们捋齐。可它们总要时不时探头探脑地跳出篮子外,猎奇地审察充溢绿色的夏天国际。
就想到了汪曾祺写栀子花:“我便是要这样香,香得痛痛快快,你们管得着吗!”
它们都是一派的劲头:豆角也是这般,自顾自地成长,充溢了生命的繁荣与不屈从。
李时珍在《本草纲目》里盛赞:“此豆可菜、可果、可谷,备用最好,乃豆中之上品。”我也要说:此豆盛产,可观可采可百吃,赏识最好,不理解也不妨。
在山东,日日吃甚至顿顿吃,吃到后来,有些避之不及。久居浙江后,吃饭遇到豆角,总是情不自禁多夹几筷。清淡的炖干豆角,竟然吃出一点“淡极始知花更艳”的滋味。
又或许,豆角正如家园,豆角便是家园的滋味——身处其间并不觉得有什么,时有嫌烦,等离得远了,反知酷爱,反而情浓。
一边戏弄吐槽,一边花式酷爱,吃多了会厌恶,不吃时又牵挂,这便是咱们对豆角难以说尽的杂乱情感吧!